十月下旬。這天，陽光明媚，微風送來絲絲涼意，與陽光交融，空氣中透著一股子涼爽。別院占地面積雖不大，但只有兩三人居住，便顯出了幾分空曠。

現下臨近正午，陽光灑滿院落。菜肴的香氣混雜在空氣中，順著香氣望去，可透過廚房的窗紙清晰地看見裏面有兩道人影，時而晃動著。

“夫人，雞湯好了，我往裏面加了藥材，您到院子中稍等一下。”柳兒邊說著，邊將一旁洗好的藥材扔進了鍋中。數種珍貴的藥材便被她隨意地扔到了不起眼的雞湯中，使得湯汁更加美味，更加滋補。

“那你快些，我將這兩道菜一同端出去了，等下菜要冷了。”說著，將做好了的兩道菜端到了院子中的石桌上。放下菜時，手碰到了石桌。許是真的到了節氣，即便是在陽光的照耀下，石桌仍是冰冷。

“過幾天，便不能在再外面吃了。”緩緩坐到了石凳上，柳兒一早便將毛墊子放到了石凳上，坐上去只覺一陣溫熱。

“夫人，燙來了。”雞湯剛端出來，便見上面不斷冒著熱氣。柳兒眨了眨眼睛，“還真是快到了冬天呢。”清晰可見溫度在下降著。

“下頓飯便要回屋子裏去吃了。”聲音帶著笑意，接過柳兒手中的雞湯，盛了兩碗，一邊將雞湯遞到柳兒座位前，一邊道：“前兩日主院來人，送來了不少棉質布料，改天送到裁縫鋪，為你和初初各準備一套過冬的襖子。”

“夫人，主院的東西，姑娘怕是……”主院突然示好，怎麽想都覺不太對勁。柳兒話音剛落，便聽一陣敲門聲。心中翻了個白眼，又來了。

跑過去開門，見果真是莫清蓮，連裝個笑臉都懶得裝，涼涼的說道：“大小姐，姑娘還沒有回來，您若是有要事，晚些過來。”言下，便下了逐客令。

莫清蓮臉色一紅，扯了扯唇角，越過柳兒朝裏面看了一眼。“陸姨娘，我是蓮兒，來給您請安。”聲音柔柔弱弱，教人忍不住生出憐惜。陸鳳雖未起身，卻是一個勁朝門口看著，見柳兒擋在門口，道：“柳兒，是大小姐？”頓了頓，“大小姐來了，進來說，快別在門口站著了。

近日莫清蓮時常來請安問候，她畢竟是主院的人，她頻繁來此，是不是便是說莫天洛接受她們母女了？見柳兒將莫清蓮請了進來，眼中的親切與期待更盛了幾分。

“陸姨娘，蓮兒來給您請安了。”說罷，微微福身。眉眼溫順，聲音柔和，語氣委婉。便站在院子中，福了身便未站直身體。直到陸鳳開了口。

“大小姐客氣了，快過來坐，”招了招手，這才見莫清蓮站直了身體，乖巧地緩緩走了過來。又朝柳兒說道：“柳兒，加一副碗筷。”

“多謝陸姨娘，只不過蓮兒近日身體不適，大夫囑咐盡量少吃些油膩食物。陸姨娘的好意蓮兒心領了。”看了一眼桌上的雞湯，見上面漂著一層油水。擡手掩著唇，秀眉微蹙，眼中閃過三分不屑七分嫌棄。

“那便吃些清淡的。”陸鳳一腔熱情，並未發現莫清蓮的異樣。柳兒卻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鹹菜，淡淡道：“夫人，大小姐身嬌肉貴，又怎會看得上我們從鄉下帶來的鹹菜。”涼涼的聲音帶著嘲諷。掃了莫清蓮一眼，後者眼中幾分嫌棄。

陸鳳經柳兒一提醒，看了莫清蓮一眼。後者是莫府的大小姐，自小身嬌肉貴，含著金匙長大，又怎麽看得起這粗茶淡飯。這才意識到了這點，連忙道：“瞧我這記性，我啊，在鄉下這麽多年，沒了鹹菜吃不下飯。大小姐山珍海味吃慣了，這鹹菜自然入不了你的口。”

“陸姨娘……”

“大小姐山珍海味吃多了，再不吃些清淡的，小心死了之後身體裏皆是些寄生蟲，吃光了你的骨肉。”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。莫清蓮心中一突，猛地回頭看去，見果真是莫初初，再思及她方才那兩句話，胃裏一陣翻滾。皺著眉頭卻撐著笑意：“妹妹這是哪裏話，農民伯伯千辛萬苦種出的糧食，即便是鹹菜，亦是來之不易。”強撐出來的笑意，看上去有些扭曲。而本人卻一點未察覺。

莫初初走上前，掃了莫清蓮一眼，將她眼中的逞強與眼底的鄙夷盡收眼底。勾了勾唇角，幾分冷意，“即是如此，怎的不見姐姐珍惜糧食？”看了一眼桌上的鹹菜與雞湯，仿佛聽到了肚子所唱的空城計。

“妹妹這是說得哪裏話，姐姐在主院那邊已經用過了再吃也是……”

“我方才從主院回來，怎的聽見有人去教莫夫人用餐？”似是自言自語，又似是有意提醒。陸鳳聞言看了莫清蓮一眼，後者臉色一陣發白。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鹹菜，心中幾番掙紮猶豫，最終上前一步，看了陸鳳一眼，緩緩在石凳上坐下：“既然妹妹如此盛情，我便不再與妹妹客氣，”

“陸姨娘，蓮兒陪您用午膳。”說著，拿起了手邊的筷子，看了一眼，猶豫著是不是有人用過。

“姐姐真是孝順。”語氣四分輕佻六分戲謔，饒有興致地看著莫清蓮。後者眼底閃過一抹厭惡，很快又被笑顏掩飾了過去。伸出筷子，緩慢地挑了一根細細的鹹菜夾了起來。在莫初初幾人的註視下，秀眉微蹙，一咬牙，將鹹菜放入了口中。

“姐姐，味道可好？”

鹹菜不知腌制了多久，莫清蓮只覺鹹得直想吐出來。而從嘴巴裏將東西吐出來，此行為不僅有失她大家閨秀的身份，在莫初初幾人的註視下，她亦沒有辦法將東西吐出來。只得掩著唇，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。

她只覺得自己是在咽著石頭一樣，嗓子被鹹菜劃得發疼。終於將一口咽了下去，陸鳳見她咽得快，拿起未用過的筷子，又夾了幾根放到了她的碗裏：“大小姐竟也喜歡吃著鹹菜嗎？早知道便送過去一些，我還以為大小姐吃不得呢，原是我誤會大小姐了。”

你們這些鄉巴佬才喜歡，本小姐身嬌肉貴，何時吃過這種豬都不吃的東西！心中暗暗腹誹著，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。莫清蓮將筷子放下，端起一邊的水杯，喝了口水，緩緩道：“陸姨娘客氣了，蓮兒若是還想吃，便到陸姨娘的院子來，還能夠時常見到陸姨娘。”若是送到她的屋子裏，非要丟掉不可，若是教人看見，豈不是她的不是了。

柳兒見莫清蓮將水杯放下，頓時瞪大了眼睛，驚呼道：“大小姐，那是我的水杯，你的茶還沒好呢。”語氣頗有幾分嫌棄。

莫清蓮亦是瞪大了眼睛，下意識掩住唇，胃裏一陣翻滾。看了柳兒一眼，再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用過的筷子，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。連忙起身，朝門口跑去，一溜煙便消失在了院子中。

“哈哈哈，裝逼遭雷劈。”放肆的笑聲傳了出來，莫清蓮扶著墻幹嘔。心中滿是憎恨與怒意，指甲陷進了肉裏仍不自覺。眼中盡是陰鷙。莫初初！

莫初初笑著笑著，打了個噴嚏。不用想，便知道是莫清蓮在詛咒她。盡管詛咒吧，她就是囂張了。

“姑娘，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來別院，裝什麽噓寒問暖，凈會假惺惺。”聽著口氣，便知柳兒亦是故意惡心莫清蓮。那水杯本便是為莫清蓮倒的，尋常人吃飯，誰還會在飯碗旁邊擺一杯水啊。

莫初初看了柳兒一眼，眼中幾分讚賞：“不錯，越來越有我的風範了。”面色帶笑，語氣滿是戲謔。柳兒吐了吐舌頭，不忘笑道：“姑娘教導有方。”

陸鳳眼中閃過一抹驚訝，看了兩人一眼，明顯見得這二人心情皆是不錯。不由心中一陣擔憂，“初初，柳兒，你們兩個……都是故意的？”

莫初初坐到了一邊的石凳上，夾了口青菜，慢條斯理地送入口中，細細咀嚼著。柳兒沒事人一樣盛了一碗雞湯，放到了莫初初手邊。兩人皆對陸鳳的話充耳不聞。

“你們兩個，真是太胡鬧了。她好歹是莫府的大小姐，近日頻繁來別院，定是意識到了我們是一家人，不得生分。你們兩個這樣一來，豈不是打了大小姐的臉了嗎？”語重心長地說罷，看了看兩人。

莫初初放下筷子，柳兒支著下巴。

“無事獻殷勤，非奸即盜。”異口同聲。兩人相視一眼，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屑。莫清蓮對別院之人的厭惡，雖未像程薇婷與莫天洛那般表現得明顯，但藏在心裏，更是危險。近日竟然頻頻往別院跑，還單單趁莫初初不在的時候。說她是誠心誠意，傻子才會相信。

而陸鳳卻對主院的人沒有一點抵抗力，一旦主院的人稍微示好，便全心全意地對他們。將先前主院之人對她們的態度皆拋在腦後。主院之人定是清楚這一點，才會拿陸鳳開導。

“娘，莫清蓮她不懷好心。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